我们约好三点整见面,我像往常一样准时抵达。在钟表堆里浸淫了这么多年,受其影响,我心中一直很在意时间观念。
我穿过大楼宽阔的门厅,走上一段华丽的楼梯,敲了敲门。一个侍女引着我走进了乔纳斯一楼公寓的会客室。这里要比我想象的豪华多了—地方很大,四处可见打磨光亮的贵重家具和巨大的落地书柜。他甚至有一个侍女!我们国家的学者,都是这样的生活水平吗?大楼的侧窗正对着一片郁郁葱葱的花园,花园正中有一个喷泉。我不禁开始思考这个喷泉是如何运转的。是不是有几头牛被关在黑暗的地牢里,正竭力拖动喷泉的机械?那些可怜的动物,一辈子生活在黑暗之中,日复一日和齿轮共同转动,一点点耗尽自己的生命,永远不知道自己存在于世的意义或是这份工作的价值。对于贵胄来说,做足表面功夫就已经足够了。正在我凝视着花园出神的时候,我注意到窗台上摆着一个椭圆形的相框,里面是一个年轻女孩的画像。我仔细端详女孩的脸。那是艾丽卡·索恩。
乔纳斯来得有些迟,穿着一袭华贵的、教士般的黑色长袍。穿这样的衣服来见自己的哥哥,未免太正式了吧?后来我又想,他或许是直接从大学那边过来的,来不及更衣。我已经有几个月没有见过他了,我们上一次碰面还是在我母亲的葬礼上,那已经是夏天的事情了。那次我们友善地打了招呼,却没怎么聊天。他开始戴夹鼻眼镜,还蓄了山羊须,只不过我觉得他并不太适合蓄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