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德鲁牧师知道,这时只要他说一句话,汉娜就会取消机票的。这句话已经驻留在他的舌尖多年了。在他年轻一些的时候,这句话如一颗光亮的珍珠,只需他轻轻吐一口气,它就会从他的舌尖滑落出来。如今岁月已在这颗珠子上裹了一层厚厚的尘土锈斑,生生涩涩的,吐起来就很费劲了。最终安德鲁牧师什么也没说,甚为疲乏地离开了汉福雷庄园。
安德鲁牧师对汉娜的思念,是从汉娜还没登上飞机时就已经开始了的。这种思念如同一帖苦药,每放一天,水分蒸发得越多,剩下的内容就越是苦涩。这样的苦涩使得他魂不守舍,度日如年。
直到他收到了宁波阿妈的来信。
安德鲁牧师相信宁波阿妈怪异的复信本身就是一个神迹的开始。禁食祷告中出现的异象,更加坚定了他的信心。他知道他多年的苦苦挣扎并非枉然—— 他的主他的神终于给了他一个等待已久的自由。
安德鲁牧师离开学校后,直接朝镇上的邮电局走去。他疾步如飞地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,鞋子轻盈地踩起路边的尘土。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苍白的近乎羞涩的微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