熟人见面互开玩笑。这个说,你来得正是时候啊。那个说,想不来,行吗?眼睛躲得了,鼻头躲不了。
我端一盆切好的羊肉往那边赶,大锅下的柴棒子燃得噼啪作响。这当口,四拿又冒出来,肩上扛一捆短杠,一手拎着一个白胶壶,能装二十五斤酒的那号。他问我,门板支好没有。
就等你来,马上就支好。
不急,我还要折回去,还有两壶酒,一起提来。
这么多酒?
算好的,二十来条人,一条人三斤,应是差不多。
门板是很有用的东西,有时候摆死人,有时候当饭桌,有时候遮住自己以防丢人现眼。这大有用处之物,家家都有,我支一张是长条桌,支起两张就成方桌。我爹又将瓦数最大的灯泡拉在上面,晃人眼目。我放眼四周,已来了不少人,有的坐着吃,有的偏就蹲着吃,都在吃酸汤羊肉粉,吸溜汤粉的声音绵密厚实,经久不绝。现在碗小,一碗装二两粉丝,村里男人少说要吃三四碗。打狗坳最高纪录是十七碗,纪录保持者是——今晚躺进棺材那位。吃粉时,有人又提起这个,引发一阵唏嘘。